“父亲本身并不好斗,他不喜欢战争,只是在对抗日本侵略中,恭逢其会而已。”
“我父亲当时奉命带部队守卫闸北,抗击日军。谢晋元团长带领壮士坚守四行仓库,这个手令就是我父亲下给他的。”
这两段话,都是著名影星秦汉对自己父亲的评价。
秦汉和林青霞
黄埔嫡系
在香港影史上,秦汉绝对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风云人物,可谓是家喻户晓。
不过,真说起来,秦汉的父亲曾经比秦汉名气更高,更富有传奇性。只不过,秦汉的父亲孙元良身上背负的名气,并非美名。
孙元良的起点还是很高的,他出生于年,父亲曾经做过晚清的知府。
孙元良父亲老来得子,67岁才生下他,所以对他百般宠爱。他从小就享受了比别人好千百倍的教育资源。
孙元良
而少年时的孙元良也的确非常争气。18岁考入了南京高等师范学院,20岁又进入了北京大学深造。
在北京大学,他还认识了一位了不得的教授——李大钊。
李大钊当时还非常看好这个年轻人,认为他聪明、有气度。于是,年黄埔军校招生的时候,李大钊便给这位学生写了一封推荐信。
就这样,年纪轻轻的孙元良拿着李大钊的这封推荐信,顺利地走进了黄埔军校的大门,成为了黄埔军校的第一期学生。
对孙元良来说,进入黄埔军校可真是一件走运的事情。众所周知,作为黄埔军校校长的蒋介石,最喜欢任命的就是黄埔嫡系。
而且,论入校时间,当然是越早越好,因为来得晚了,政府里就没有位子了。
所以,作为黄埔一期生的孙元良,当时是天时地利人和。
在学校里,孙元良的学习成绩不错,所以,蒋介石有意培养他。
等到年北伐战争爆发的时候,他直接被任命为了国民革命军第一师第一团的团长。
眼看前途光明,却没想到,孙元良在战场上的初次用兵让人大跌眼镜。
孙传芳
讨伐孙传芳部队的时候,原本,孙元良所率领的部队占据优势。却没想到,在夜里,志得意满的孙元良竟然忘记了加强警戒,结果被敌人反将一军,阵地遭到偷袭。
面对这种情况,众多刚上战场的新兵顿时乱了阵脚,希望团长能够拿个主意,结果左找右找,却找不着团长的影子。
众人还以为孙元良不幸沙场陨命了。结果,第二天大家才震惊的得知,敌人偷袭的时候,贪生怕死的孙元良,竟然直接选择挖地道从城中逃生。
他自己倒是毫发无伤,只可怜了整整一个团的士兵,因为缺乏指挥,险些全军覆没。
这次事件一出,整个黄埔都为之哗然。
谁也没想到,一个受到严格训练的军校生能做出如此丢脸的举动。
蒋介石更是大丢面子,所以重重地批评了孙元良,又罢免了他的官职。
但最后,蒋介石也没真的狠心惩罚孙元良,因为他当时觉得,毕竟人才难得,加上有不少人为孙元良求情。所以,最后对孙元良的处理是,让他前往日本留学,暂且避一避风头。
当时,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,这是孙元良的第一次战场逃跑,却绝不是最后一次。
日后,他甚至会因为一次又一次地逃跑,被人们冠以“飞将军”的绰号。
一年之后,蒋介石的态度缓和,孙元良找了个机会回到国内,依旧在军中担任要职,而且逐渐混得风生水起。
平心而论,孙元良并非毫无才能,他也打过几场漂亮仗。
可是,这点才能和他本人的自私卑劣比起来,实在不堪一提。
自私自利
转眼间,便到了年,这一年,淞沪会战爆发了,孙元良所带领的88师是镇守上海的主力之一。
但这个时候,局势非常不利。因为,蒋介石本人的态度就摇摆不定,不知道是战还是和,而日本人又来势汹汹。
作为师长的孙元良在这个时候倒也没闲着,贪污公款,寻花问柳之类的事情,他一样没少干,并大言不惭地说:
“英雄总是和美人联系在一起的,自古英雄都喜欢美人,尤其是我们在上海作战有功,做这一点小事没有什么。”
孙元良守城倒也守了几天,但很快,蒋介石就发来了命令。
蒋介石认为,这个时候,上海肯定是守不住了,他想要保存兵力,让大军撤出来。但是,眼看又要召开国际会议了,蒋介石又希望用上海的事情在国际上博一下同情。
所以,上海还是要有人镇守。于是,蒋介石决定,让孙元良带领88师继续留守上海一段日子。
这种送死的事情,孙元良才不愿意干,他去找到上司顾祝同诉苦:
“如果我们死一人,敌人也死一人,我就愿意留在闸北死在上海。最可怕的是,我们孤立在这里被敌军任意杀戮,那才不值啊。”
这个理由倒还真把顾祝同给说服了。的确,按照蒋介石的思路,肯定是死的人越少越好,但是,派人留守的命令也不能不执行。
这个时候,孙元良提出了自己的办法,既然要留,就少留一些。
顾祝同
顾祝同于是提出,让孙元良留下一个团。
孙元良依旧不干,手里的军队也是他的筹码,他也舍不得。
就这样,两个人拉扯了半天,最后,孙元良拍板决定,只留下一个营在这里。
被留下的这支队伍是88师团1营,由谢晋元指挥。因为在四行仓库和日寇血战的壮举,他们被后人赞誉为壮士。
当然,这一段壮烈的故事,本质上和孙元良并没有什么关系,孙元良留下这一个营之后,便心满意足地带着军队逃跑了。
谢晋元
甚至,路过苏州的时候,他还没忘记纵兵劫掠了一番,给自己捞了不少好处。
阵地失守了,壮士成了无根之木,先被软禁,后被送入集中营。谢晋元将军也惨遭暗杀,而孙元良依然过着他荣华富贵的好日子。
没多久,南京保卫战又打响了,孙元良和他的88师依然肩负着重要的保卫任务。
而且,这一次大家都看得出来,是生死之战。可纵然如此,孙元良也并没有痛改前非。
德行卑劣
到了南京之后,他立刻投入了自己的“事业”之中,和孙元良共同守城的将领葛天写道:
“孙元良到南京后,用全付精神到夫子庙(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,他的小老婆杨某原本就是夫子庙唱戏的)听戏快活,很少在师部做打击敌人的准备工作。”
总之,在这样糟糕的局面之下,12月12日,日军已经突破了防线。
这时候,孙元良再次发挥了自己的专长,那就是逃跑。
但第一次,他并没有逃跑成功,因为刚走出没几步,他被宋希濂用机枪队堵了回来,只能继续带兵参加战斗。
宋希濂
可是,即便已经拿出了机枪,却还是拦不住他。很快,大家就发现,孙元良又奇迹般地消失了。那这一次,他去了哪里呢?
宋希濂在回忆录中愤怒地写道:
“孙元良于12日下午5时到长官部开会出来后,就没有回部队,脱去军服,换上便衣,跑到一家妓院拜鸨母做干妈,迁到难民区躲藏了1个月,后以日军疏散难民,才混出来……”
而《拉贝日记》中也有这样的记载:
“对于国民党第72军军长兼88师师长孙元良,拉贝更是关心入微。得知孙藏身在难民营中,拉贝亲自将他接到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顶层密室里居住……”
总之,虽然南京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,但是靠着自己出神入化的逃跑策略,孙元良这一个月的日子竟然过得还不错,甚至没耽误他寻欢作乐。
可是,孙元良一次又一次地逃跑,加上他人品实在低劣不堪。所以,很多人纷纷向蒋介石请愿,要求严办孙元良。
南京保卫战之后,蒋介石就接到了不少人的亲笔信,信上都是关于孙元良在上海、南京等地的所作所为。
其中包括但不限于:贪污军饷、抢劫民用物资、私自撤退、造假公章,甚至还曾试图强占前来军营慰劳的女学生……
每一条都是重罪,每一条罪名都足以把孙元良送上断头台。
蒋介石看到这些报告,自然也是怒不可遏。南京刚刚失守,此时,全国上下人心惶惶,如果此时再不严惩孙元良的话,只怕蒋介石也要跟着名誉扫地了。
对于这位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黄埔嫡系,蒋介石的内心非常失望。
南京保卫战,已经是孙元良的第三次逃跑了。
但是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作为一个屡次逃跑,依然没有受到严惩的将领,在避惩罚这件事情上,孙元良也称得上一句经验丰富。
孙元良
他深知舆论的重要性,于是从南京逃回来之后,孙元良就花了大价钱,买通了多家报纸,开始吹捧自己的抗日功绩,当时的新闻题目叫做《孙元良在栖霞山打游击的经过》。
新闻里所说的事的确是真实的,但要说这样一件功劳,能够抹去孙元良的过失吗?
显然,这是远远不够的,要说抗战,国民党的将领们或多或少都参与过抗战。但是,像孙元良这样关键时刻屡次逃跑的,却实在也找不出几个来。
孙元良不过是强行往自己脸上贴金,以求换得宽大处理。
随后,他立刻又把无数的金银珠宝送到了军法处,同时又将一些身份低微的举报人,比如说他身边的卫士、几个下级军官的太太全部灭口,让他们没有办法出庭做证,同时也想要震慑其他的证人,让他们不敢再发言。
就这样,经过一番荒唐的庭审,军法处最终竟然判处孙元良无罪释放。而前前后后,孙元良所付出的代价,不过是在监狱里被拘押了42天而已。
出狱之后,他的官位依旧,权势依旧。至于被他坑害而死的那些军民,早已经被人遗忘。
不过,他逃跑的故事竟然还没有完。
荣华富贵
年,淮海战役打响,孙元良所带领的16兵团再次陷入了包围圈之中。
没多久,蒋介石就下达了命令,让他们想办法突围逃跑。
逃跑两个字倒是孙元良的专长。不过,孙元良早就预料到,蒋介石这个人下命令反复无常,这会儿让逃跑,再过上几分钟,说不定就让回来继续战斗了。
最后的事实,也证明了孙元良的猜测,蒋介石不断地给前线部队发电报,一会儿让往东,一会儿让往西。
前线的诸多将领们害怕被蒋介石坑惨,于是关闭了电台信号,却没想到,蒋介石直接用飞机空投的方式给他们传手令。
但孙元良早就算到了,他不光提前关闭了电台信号,还下了死命令,天上掉下来的空投箱子一律不许捡。
就这样,孙元良带着部队,十分神奇地闯出了一条生路。
但是,这还远远不够,因为,带着一只大部队逃跑,目标实在太大。
孙元良并不怎么心疼自己手下的士兵,只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来,他既怕遭到解放军的追杀,又怕受到国民党的盘查。
于是,他竟然心一横,又丢下了自己的部队,独自化装逃跑了。
他扮做一个农民,混在老百姓的队伍里面,对国民党和共产党两方的盘查都镇定自若,倒真是一副好演技,竟然把两边的人都骗了过去。
随后,他顺利的来到南京,至于他所带的那些兵马,孙元良早就没有心思去管了。
等孙元良到了南京,发现这边连他的追悼会都准备好了。蒋介石正打算对这位牺牲的将领歌功颂德一番,却不料看见一个大活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。
不过,此时蒋介石也已经没心思惩罚孙元良了,以国民党节节败退的情况,蒋介石甚至认为,孙元良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值得庆幸。于是非但没有罚,还好好安抚了一番。
只是,国民党的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,孙元良知道大陆待不长久。所以,他迅速把自己的家产全都换成了黄金等硬通货,然后一股脑的卷到了台湾。
到了台湾之后,孙元良的政治生涯基本结束了。蒋介石一方面秋后算账,一方面也要清扫政府中的人马,为自己儿子铺路。
于是,孙元良被扔了个毫无权力的闲职,提前进入了养老时代。
但是,孙元良却并没有多失落,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富豪了。
靠着不错的投资眼光,孙元良投资了大量的房地产,在股市上也很吃得开,带兵一塌糊涂的他,在投资上竟然颇有建树。
几年过去,他手中的黄金已经翻了好几倍,在台湾住着洋楼,养着一房年轻貌美的姨太太,时不时飞到各国去旅游度假,闲来接几个采访,大聊自己的“抗战经历”。
儿子秦汉也十分有出息,成了电影明星,连带他这个老父亲也跟着沾光。
随着那些战争年代越来越遥远,人们已经不清楚这个人品质有多么恶劣。
孙元良悠哉悠哉的活到岁去世。可是,回望他一生的所作所为,他享的福,何尝不是踩着鲜血造就的呢?
参考资料:
葛天《葛天回忆录》
宋希濂《南京守城战役亲历记》
孙元良《亿万光年中的一瞬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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